暗室逢灯

这个小标题是我随手按出来的。asfd，左手一敲。成了。
我的左脚重重的放在地上。我没有办法把他抬得高高的——按医生所说的高过心脏——我做不到。我坐在椅子上但是没有一个点能够是我支撑的住身子。
这是救活兰州人的第一步。

1

兰州人坐在暖气片上。
他叹了口气。“你说，是小周说的对，还是小丘说的对？”
我站在坑前抖了抖，“我觉得小丘的肯定没问题的啊。这么多年用下来了，都说好”
他点了点头，“也是昂。但我总觉得，对我而言，我还是更喜欢小周说的”
“你喜欢就行呗。管其他人呢”
“这个问题，有点复杂”

前桌的两个姑娘在讨论七堇年的《澜本嫁衣》。兰州人笑了。我知道他表面装着对这些作家不屑一顾，但实际上他都读了。幻城也好三重门也好，西决也好被窝也好，他都读了。他偷偷的读完以后，理解并背诵经典段落。他坏的很。

但是我不揭穿他。我洋洋得意的庆祝自己知道了别人的小秘密而不出声音。
其实我们一样。我们都是青春期的小机灵鬼。

2

兰州人跑过来问我，
“唉，你觉得，君子之交淡如水这句话，靠谱吗”
“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，不靠谱。以前人的淡如水和现在的淡如水可不一样。现在人的社交要齁如蜜好吧。”
“我感觉那样的人是表面朋友啊。。。”
“唉。你还是不懂表面”
“人和人的任何交流，淡了，就远了。一见可以如故，不见不可能如故。别被历史故事骗了啊，兄弟”
“你这是小丘的说法。我不赞同。我相信不见也能如故。”
“那行吧。你试试就知道了。略。”
他白了我一眼。“我不会成为这样的人的”
“这件事是无法避免的。你无法避免他们成为洪水猛兽。你什么事情都无法避免。
相信我。”

3

每个阶段的学校毕业以后，兰州人都混的不怎么样。
我不知道是兰州人的思乡情怀太浓重还是怎样。反正他在每个新的地方都过的不怎么样。我默默心疼他。
兰州人一直以“局外人”的样子活着。他似乎也有朋友，但他没有圈子。每个圈子都有他，但是他不在任何圈子里。
他这是小丘的样子了。

我觉得这是他自己的问题，和兰州没有任何关系。但想来，他的任何事情都和兰州没有关系。兰州管不得他，甘肃耐不得他。没有。都没有。
他活的不容易。
没人活的容易。

4

“唉兄弟，我想明白了。所有人都会活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。所有人。“
我说，“我知道啊”
“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！”他眼睛蓦然放光
“不想”
“为啥啊”
”没人想知道的，兄弟”

他哦了一声走了。我知道他根本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。我说的所有话他都不曾听进去过。兰州人这一辈子可能不会听进去任何道理。他只相信自己吃过亏的道理，他只相信自己见到的事情。但是太多可怕的难过的伤心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会想见到。但是他遇到了，他必须受着。
这是极大的残忍。

5

兰州人大二那年，出现了一个词叫佛系。兰州人有些喜欢这个词。
他说，“你别看这个词说的是佛，其实说的就是小周。说的就是我。”
我说好。那你佛着。

6

兰州人对我说，他这一年被骂得有些多。
“咋了啊，说说”
“我就感觉我哪里都不是人QAQ”
“没吧。。。”
“就是，唉，我处理不好人际关系”
“嗯。”
“我好像有些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。。”
“嗯”
“我总是干一些没必要又自作聪明的事情”
“嗯”
“别嗯了啊，帮我想想办法”
“你想想小周啊”

兰州人大腿一拍
“我这他妈一点都不小周！”
啪啪啪。我拍了三下手。
”看见我拍的这个手了吗”
“看见了”
“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”
“我懂。你的意思是，恭喜我终于发现小周不对了？”
“不。我意思是，小周和小丘，就是手心和手背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翻来覆去便是云雨。云雨巫山，便是手心手背，碰来碰去，便是啪啪啪。”
“兄台，实在是妙“

7

兰州人有许多事情没有和我说过。
我也是。
很多他常常提起的人默默的就不在提过了
我看在眼里，但是我不说
他在心里想不开，但是他不说
最后我们都忘了

这是青春期的稻草
你要抓住

czy.
2019.2.15
于西固